體,聚在一起。眺望過去,仿佛盤蜿的老根,要與土地融為一體。
風拂過,青青麥田,延綿涌動,颯颯作響。圈圈光暈,曳在他們身後成行的雪松枝梢。
轟隆——
腦後一陣巨響,於知樂沒有回頭,也不必回頭了,她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幾十年來,在這片土地上,所有的信仰、記憶,所有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都轟然粉碎的嚎啕如喪。
從此,這世上,地圖上,不會再有一個美不勝收,桃源一般的小鎮叫陳坊,導航里也抹去了她的妙曼身影。再過百年,連後世都遺忘。那些把陳坊模樣,深入骨髓的人們,早已長眠於黃土地。再無人銘記,也無人提起,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造物主,刻寫了這般靈秀故鄉。
老人們相互扶持着,顫顫巍巍起身。
袁校長也在當中,他拄着拐杖,另一手,似乎在抹淚。
背後崩塌聲不斷,也許是飛騰的粉塵,肆無忌憚鑽進了她鼻腔,於知樂鼻尖變得異常酸澀。
也是這一刻,她的眼睛突然被一隻手掌蓋住。
趁她還沒反應過來,手的主人已經閃到她面前,把她拉向自己。
一道頎長黑影,嚴嚴實實遮住了之前一切,視野里,只剩他牢不可破的軀體。
&看了,」景勝如勸似哄的溫和聲音:「不看了。」
——
下午,於知樂去了上和嘉園,這是景元地產旗下一個專門作為安置房的小區。
景勝也寸步不離送她過來。
&不上班?」從副駕下來,於知樂回頭瞥這條大尾巴。
景勝眼尾微垂,無辜狀:「我在上班啊。」
&上什麼班?」
景勝認真回:「歌手於知樂的保鏢,兼職房地產企業老總,來自己曾經負責的開發項目考察。」
他故意逗貧,於知樂才不接梗:「這小區你起的?」
&景勝舉目四望:「早知道岳父岳母小舅子住這,應該給他們安排一間精裝修。」
&剛才說什麼?」
&父岳母。」
&上進去,」於知樂警告:「不允許這麼叫。」
&道爸媽?」
「……」
&行嗎?」
&被我踹下樓?」
「……這兒是電梯。」
……
到了六層,景勝突然意識到自己兩手空空,不大好意思進門。
於知樂回看他一眼:「你可以不進去。」
&我在外面幹嘛?」
&東西。」
&什麼?」景勝望向樓道:「這附近好像沒什麼好吃的吧。」
&門羹。」
「……於知樂你他媽冷到家了。」
女人手覆上門板:「我是到家了。」
這一回,景勝忍俊不禁,抽了兩下鼻子:「說你冷你更來勁是吧。」
於知樂蹙眉:「你不還是笑了。」
&給老婆捧場,慣性動作。」
&
於知樂叩門,沒兩下,很快被人從裏邊打開。
是於知安,他一見於知樂,一雙眸子裏盛滿驚喜:>
&於知樂往裏走。
隨後瞥見景勝,他又興沖沖喚道:「姐夫!」
於知樂皺眉:「你怎麼回事?」
&是姐夫嗎?」於知安眨巴眨巴眼。
「……」景勝停在玄關,視線隨着女人為他拿拖鞋的手,小聲:「你弟嘴巴比你甜多了。」
然後……
呼——
還是閃得快,沒拖鞋拍上臉。
此時,媽媽也從廚房間出來。
和景勝曾有過衝突,他又是貴客,所以她有些局促不安,手不斷在圍裙上邊搓。
&你歌真好聽,我拿來當手機鈴音,還分享到班級群,讓他們都在各大歌單付版權費聽。」
坐回茶几,於知安一邊為兩人斟茶,一邊像個討喜包子說話。
於母在熬豬蹄湯,快好了,就關了小火,回到客廳,直說:「知樂你真是好久不回來了。」
&於知樂睫毛微動,只回了一個字。
於知安狗腿子地附和:「對啊,姐姐忙着呢。」
見她餘光都不撂給自己,於母有些心酸:「知道你忙。」
&公司還過得好嗎?」到底擔心女兒,於母又問。
於知樂回:「挺好的。」
&呢,」身邊竄出一個自信爆棚的清朗聲音:「有我在她身邊呢,能不好?」
於母:「……」點頭:「是是,勞景總費心。」
&客氣,你們一家子怎麼都這麼客氣呢。」景勝保持着微笑:「我又不是壞人。」
再無下文。
於母只想逃開這方窒息之地,索性問:「我豬蹄湯剛燉好,給你們盛兩碗吧。」
&
&用。」
前一個景勝,後一個於知樂。
兩人互看一眼,試圖統一口徑:
&用了!」
&吧。」
於知樂一記眼刀剜回去,景勝只得攤手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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