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雪落了整夜,及至晨明,雪勢漸歇。
穆霜吟主僕踏上廊沿,撐傘的婢子抖落傘上一片寒酥,嘴裏小聲抱怨着這鬼天兒。
她表情豐富,時而皺鼻,時而嘟嘴,穆霜吟瞧得一陣好笑。
坤寧宮總管柳慶正好從殿內出來,瞧見主僕倆人,趕忙迎過來行禮問安。
「郡主怎地來了,這天兒如此惡劣,昨夜娘娘特意讓人去丹昭宮傳話,天寒地凍,囑咐郡主身體為重,今日不必過來請安,以免染了風寒,您這走一遭,娘娘該多心疼。」
「平日仗着娘娘寵愛偷懶也就罷了,今日這一趟卻不能不走。」
柳慶自然瞧見穆霜吟貼身婢女臘雪懷中的一沓宣紙。
瞧那緊緊貼身放置的舉動,想是擔心沾了這銀白雪花,染了污跡。
這沓紙是何物,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皇后娘娘的人再清楚不過。
自從公主香殞,每逢公主忌辰,娘娘都要往雲泉寺走一趟。
帶上提前為公主抄寫好的經文,為公主祈福超度。
這些經文,除了皇上皇后以及幾位殿下還有這位極得帝後寵愛的昭陽郡主,旁人想染指都沒機會。
娘娘拳拳愛女之心無人不曉。
然而近幾年,娘娘眼睛不大好,御醫說最好不要長時間視物。
像抄寫經文這種細緻活,要想不出錯就需要極為專注。
皇后有心無力,抄久了必會頭暈目眩。
是以,昭陽郡主就主動將這活攬到自己身上。
如此誠孝,也不枉費帝後對郡主的榮寵。
至於郡主方才話中的意思,只稍一想,柳慶便反應過來。
昭陽郡主雖自幼養在皇后膝下,卻也是相府小姐。
昨日穆相爺遣人來稟,穆老夫人臥病在床已有些許時日,極為掛念昭陽郡主這個孫女,請郡主回府探望。
縱然娘娘再不舍,也不能不讓郡主出宮,平白擔個不孝的罪名。
得了皇后娘娘諭令,柳慶不用事先進去通稟,直接領了人往殿內走。
皇后剛走出內室,就聽到穆霜吟對坤寧宮管事嬤嬤的一番叮囑。
話里話外都是對她的牽掛。
皇后心中不由得一片熨帖。
「阿吟,來。」
柳慶在皇后的腳邊置了個圓凳,。
穆霜吟走過去坐下,皇后拉着她的手說話。
如此親昵溫馨的一幕,坤寧宮一眾伺候的人都已經見怪不怪。
正說着話,外頭有人通稟,說是太子殿下來了。
皇后只來得及瞧眼時辰,太子已經入殿。
剛從朝堂上過來,太子身上還穿着代表儲君身份的玄色四爪蟒袍。
即便他生得劍眉星目,面容俊美若冠玉,也掩蓋不了他渾身不怒自威的氣勢。
有眼力勁的人,若不知其身份,只需瞧一眼這人,便要道一句此子不凡。
穆霜吟要起身見禮,皇后及時將人拉住。
「都是自家人,不拘泥這些禮數,你這孩子就是太過懂事。」話中隱隱有心疼。
「母后說得是,自家人無需多禮。」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穆霜吟只能作罷。
皇后問太子是否用過早膳,意料之中得到否定回答。
皇后再垂眸詢問穆霜吟。
「阿吟同太子一起,陪本宮用過膳再出宮如何?」
穆霜吟點頭應了。
皇后當即傳令擺膳。
餘光瞥見太子的落在穆霜吟身上的視線,與身旁的嚴嬤嬤對視一眼,面上笑意越深。
用完膳,皇后讓太子替她送穆霜吟到宮門口。
不等穆霜吟開口,太子先一步應下,穆霜吟只能謝恩。
瞧着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嚴嬤嬤忽然道:「娘娘,殿下已經行過冠禮,東宮好像還缺個知冷知熱的人。」
皇后看過來,「本宮的心思,你看出來了吧?」
嚴嬤嬤笑:「旁人不知您對郡主的喜愛也就算了,老奴伺候您幾十年,如此還瞧不出主子心意,也沒臉留在娘娘身邊伺候。」
皇后笑着搖搖頭,「再等等,阿吟還小了點。」
兒子的心思她早瞧出來了,阿吟應當從未有這方面心思。
希望兒子爭氣點,不要讓她失望。
-
穆霜吟下個月及笄,算起來,她進宮已經十一年。
除了生母生辰與忌日,穆霜吟必定會回相府祭拜,其餘時候,若無必要,穆霜吟甚少回相府。
算下來,每年出宮至多不過兩次。
次數雖少,但每次出宮,帝後都會賞賜許多東西讓穆霜吟帶回相府,以彰顯對昭陽郡主的恩寵。
對於相府那些個糟心事,帝後心知肚明。
此舉不過是抱了替她撐腰的心,穆霜吟心中清楚,越發感激帝後。
這次也一樣。
除了賞賜,還讓一個御醫隨行。
此外,過幾日便是穆霜吟母親忌辰,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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