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天光大亮,泛起了一絲絲橘黃,小心翼翼地浸潤着淺藍色的天幕。
帳內人和帳外人幾乎一夜未眠。
溫久守着門口,寸步未離,眼下一片青黑。
陸敘痛了一夜,溫久也痛了一夜。
樓伍怕自家大人醒了看到溫姑娘如此憔悴,心裏怕是更難受了。
他微微上前一步,拱手勸道:「溫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此處有我們守着便好。」
溫久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啞:「他是因我而受傷,我就算回去了也睡不好,讓我在這兒陪他吧。」
話音剛落,那老頭掀起了布簾,從裏面走了出來。
溫久趕緊上前:「前輩,陸敘怎麼樣了,他沒事吧.」
那老頭顯然比救師兄時多了不少的耐性,站在那同溫久和樓伍講了許久,連藥要加多少水,怎麼熬都說的一清二楚。
溫久雖然一夜沒睡,但還是發現了這巫醫的態度與上次截然不同。
難道是一回生二回熟?
「我可以進去看看他麼?」溫久試探地問了問。
「嗯,不過幸好你們送來的及時,他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溫久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陣小跑進了帳內,看見陸敘時突然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了他。
陸敘的臉色還是不好看,蒼白如紙,髮絲濕漉漉地貼在了額角,神色迷迷濛蒙,顯得她更疲憊了。
她掏出袖間的帕子,一點點幫他擦去了額間的汗。
「陸敘,你要快點好起來。」
她回到客棧之後,先去葉子珩的房間看了看,二師兄的狀況比起昨日已經好多了,面色如常,就等着醒過來了。
至於陸敘,那前輩說了,他比葉子珩來的更及時,傷勢自然也就輕些,但還是要好好休養。
好好休養明日就是祭祀大典了。
溫久想着想着便趴在陸敘床頭睡了過去,她實在有些撐不住了,小雞啄米般,一下就沒控制住,就徹底睡過去了。
陸敘有些頭暈目眩,全身無力,手腳軟綿綿的,握緊拳頭都有些吃力。
他微微睜開眼,外面的天光太亮了,刺入了他的眼睛,全身上下那火灼似的疼痛似乎還記憶猶新,他只記得溫久最後抱着他了,有滾燙的液體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掙扎着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才發現溫久趴在他的床邊,手還緊緊抓着床上的被子。
床榻邊上,少女睡顏俺娘,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她的長髮自然的垂掛在床邊,閉眼的時候沒有往日的靈動,反而多了幾分恬靜和端莊,愈發顯得整個人柔和了起來。
陸敘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直到發現她眼下的青黑,難道是一夜未眠?
睡夢中的人微微皺了眉頭,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安的場景,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撫平。
陸敘想了,也做了。
只是手剛剛碰到溫久的時候,趴着的人突然醒了過來。
溫久的眼神漸漸清明,半睡半醒的眼神還有些夢空,看到陸敘時,不確定,揉了揉眼睛:「你醒了?」
想來是應該完全清醒過來了。
她輕輕伸展手臂,站起身來:「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陸敘搖了搖頭:「沒事了,別擔心。」
溫久這才鬆了一口氣,才發現陸敘一直盯着她。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這一晚上倒騰下來,也是真的沒有好好打理過自己,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陸敘微微笑了起來,強撐起精神的神情格外讓溫久心疼。
「你沒睡?」
溫久嘆了口氣:「一個兩個都躺在床上了,況且你又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怎麼睡得着?」
「陸敘,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若是我該承受的都應我自己承受,若是連累了無辜的人,我比自己受傷了還難受。」
這世間本就是沒有誰非要保護誰,沒有誰非要為誰犧牲
「溫久,如果我們互換處境,你會如何做?」
溫久怔愣了片刻,當然會想着救人,可會不會幫他擋呢?
她說不準。
也許情急之下,她會。
見溫久沒有說話,陸敘轉移了話題:「子珩兄醒了麼?」
溫久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口突然傳來了周瞭然的聲音。
「師姐,師兄醒了。」
溫久出乎意料的平靜,既然陸敘能醒,那葉子珩醒過來是遲早的事情。
她幫陸敘重新蓋好被子:「你先休息,藥已經在熬了,等會喝了再睡一會兒,保准醒來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錦衣衛大人。」
陸敘點了點頭,躺回到了床上。
腦海里回想起臨近天明那會兒,那個救了自己的巫醫與自己說的那番話。
「對自己懷疑的事情,不應裝作看不見,而應該去查清他。」
「這樣才能告慰你的父母。」
可自己的爹娘明明就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這前輩難不成是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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