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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熹平六年,華夏大地可謂多災多難。看書否 m.kanshufou.com
春夏兩季,整個中原地域不見一滴雨水。
自四月起,有七州遭蝗災肆虐。
漢帝劉宏一邊下詔,令各地官府自行組織救災;一邊登台祭祀,祈求國運。
然而,他的麻煩遠不止如此。
八月,北方胡族鮮卑再次大規模侵犯邊境,一時間,幽、並、涼三州處處烽煙並起。
邊境告急文書如雪片般紛紛飛往大漢京都雒陽。
皇宮之中,看着面前堆積如小山般的文書,天子劉宏仿佛看到了邊地郡縣胡騎狂飆,十室九空的瘡痍之態。
他再次拿起手邊的一份奏疏,沉思不語。
這是護羌校尉田晏半月前呈上來的請戰疏。
田晏請求朝廷准許以他為主將,率漢軍出塞,討伐鮮卑,並保證經過一冬一春兩季就能取勝而回。
可是劉宏仍然遲疑不定。
自他登基以來,鮮卑年年犯邊,但朝廷一向採取守勢,將與鮮卑的爭戰控制在各邊郡的小範圍之內。
戰爭,大漢朝向來不懼,泱泱大漢帝國的威名就是打出來的。
只是目前的形勢着實不利。
西邊持續了上百年的羌人叛亂才平息不久,余患尚未清除乾淨;
而最近連着幾個災年,朝廷的財政支出早已瀕臨枯竭的境地。
若現在再與鮮卑全面開戰,他不知道朝廷是否支撐得住。
當然若真能如田晏的請戰疏上所說,一冬一春兩季就能獲勝而歸的話,好處也是不少的。
一則可以凝聚民心,鞏固他這個年輕皇帝的威望,二則能緩解邊境的防守壓力。
徹底覆滅鮮卑是不用想的,劉宏只希望能打痛鮮卑一次,讓其消停個一年半載,不再毫無顧忌地隨意犯境。
想到這裏,劉宏詢問侍奉於一旁的中常侍黃門令王甫。
「對於向鮮卑宣戰之事,群臣可達成共識?」
「群臣依然眾說紛紜,尚無統一之意見。」
王甫看着天子患得患失的樣子,知道怎樣說才能讓情勢向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
緊接着,他遞給劉宏一份新的奏疏。
「這是護烏桓校尉夏育剛呈送而來的,陛下請先過目觀之。」
劉宏面帶疑惑地接了過來,迅速打開,只見上面寫着
「……鮮卑寇邊,自春季以來已達三十餘次,臣請徵調烏桓部騎及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必能擒滅……」
等天子看完這份奏疏之後,王甫這才補充道
「朝中諸公一直坐困京城,不似邊境諸將,了解邊地形勢。既然群臣意見不一,陛下何不自決?」
「噢?」
聽到王甫的話,劉宏細思片刻,覺得很有道理,心底已經漸漸有了偏向。
不過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於是當即下令召集文武重臣廷議。
軍情如火,當天下午眾臣就會集於朝堂之上。
天子劉宏坐定之後,也不廢話,徑直詢問群臣意見。
大臣們該發表意見的其實早就上過奏疏了,此時見天子再次詢問,一個個都揣摩起天子的意思來。
只有議郎蔡邕搶先出列答道
「征討外族,由來已久,然而要體察形勢。
如今天災連連,國家困頓,人財兩缺,而鮮卑兵強馬壯,更得逃亡的漢人輔佐,兩相交戰,勝負難以預料。
即使取勝,亦無法徹底將其覆滅,最終依然得不償失。
而一旦兵連禍結,遷延日久,必然會使內地虛耗殆盡,雪上加霜。
由此臣以為,如今並非出兵之良機,欲攘外必先安內,待朝廷財賦豐裕時,再言兵事為好。」
王甫使了個眼色,尚書張顥出列反駁道
「此乃腐儒之見!
朝廷再困難也不能不管胡人賊寇,他們可不會等我大漢財賦豐裕之後再來搶劫。
如今胡寇越發猖獗,今年入境搶掠的財貨價值,就足夠我大漢出兵數次的耗費。
與其被其搶走,還不如用作軍資,與鮮卑大戰一場。」
「你——」
蔡邕被張顥蓄意曲解又強詞奪理的話氣得張口結舌,正要分辯,卻被王甫給出聲打斷。
王甫可不想給蔡邕爭辯的機會,他搶先對皇帝劉宏道
「陛下,對於兵事,還是久經沙場、精通兵法的武將更有發言權。就這方面看,朝中無過於太中大夫段紀明的。陛下何不問他?」
王甫這話說得非常有水平
一是隱隱否定了蔡邕,認為他不懂兵事,沒有發言權;
二是將武將着重提出來,而上書請戰的恰恰是兩員邊防大將,這是提醒天子,武將都認為應該出兵了,何必聽那些不懂武事的腐儒瞎起鬨?
此外,將話題引向段熲也是一種保險,誠然段熲是朝中最有資歷的大將,但這人卻是親近宦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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