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元年,凌城。樂筆趣 www.lebiqu.com
酒旗翻飛,路邊上還有被人踩踏後殘留的碎柳絮,又是一年四月天。
雲岫使勁吸溜下鼻子。
好香的米粥!
正欲抬腿邁進粥鋪,忽的一聲驚堂木,滯住了她懸空的腳。
「且說那廟堂上的女帝君……」
她轉悠進了隔壁的酒家。
小二熱情地迎上來,「姑娘,店裏有煨好的米酒,可是要來上一碗暖暖身子?」
凌城毗鄰北疆,冬日霜雪來得早,去得晚,儘管柳絮紛飛,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但風一過,身子都會抖上一抖。
「來一碗稀粥。」
「得嘞,米粥一碗……」
她指尖輕叩桌面,聽着那說書人的故事。
「陛下自小禮佛,摒棄華服,只穿那素淨衣裙,用的是蓮台上日日祝禱,香燭熏過的帕子,每逢初一十五都只取用素齋。上天感念,此女潛心修行,十餘年如一日,如此堅毅,靈台清明,日後必能成就一代明君,不論是早先定下的皇太女,還是幾位皇子皇女,紛紛主動讓位……」
能不主動嗎?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一個半瘋半癲,六皇子打小便是暴虐成性,這江山社稷自然是與他無緣。後面那幾位皇子皇女都不出眾,十三皇女倒是機敏天下知,可惜……
說書人繼續講道「陛下宅心仁厚,親自為十三皇女挑選了夫婿,選中了大司徒大人的嫡子,擇日成婚,送嫁當天,陛下望着二位新人無聲落淚……」
大家皆道女帝仁慈寬宥,待弟、妹甚好。
雲岫扒一口粥,不置可否。
與己無關之事,當作耳旁風便可。
「大理寺少卿,葉大人,生得極美,本是陛下舉薦,又成績斐然,郎才女貌堪為陛下良配,只可惜,府中走水,僕役丫頭都去了大半,那張美甚之臉毀於火中……」
「那可怎麼辦呢?」
說書人一拍驚堂木,「這位兄台問得好,陛下心善,擢葉大人大理寺卿之位。」
有人在喝彩,女帝果真仁厚無私,情郎相貌已毀不能做一國之君的夫婿,但給他升了官,真是有情有義,一國之主做到如此已是仁至義盡。
有個褐衣中年人高聲說道「我年節之時剛好在盛京走親訪友,我還見陛下穿着素色衣裙在鬧市中體察民情,賞了一個面人郎一錠金子呢。」
「陛下憐恤則個。」
雲岫叫了一碟小菜,說書人端着盤要了好些茶錢。
「再與你們講個北疆王府的事兒。」
北疆王府……
與先帝一起打江山的景安王,後受封在了北疆,王爵世襲制。
建熹五年十月,帝急詔景安王納蘭無衣平扶桑之亂,途中遇襲,納蘭無衣於突圍一戰中身中流矢,歿。納蘭無衣留幼女安置於景安王府,三弟納蘭無心承景安王位,與扶桑和談,贈糧食萬石,駿馬百餘匹,以及美姬十名與扶桑族首領克爾答氏,自此停戰,此間事了,國泰民安,一片祥和。
驚堂木一震。
「說起那納蘭世家,榮寵不衰,納蘭氏四子皆有非凡才能,天不憐惜,奪了長子性命。可憐一代英雄就此殞了。今兒個咱不談納蘭四子,只談談那雲輕營,何為雲輕?來時不着痕跡,走時屍橫遍地,驍勇巾幗,鬚眉不及。女子戍守邊疆,不亞於男兒的豪氣,這要歸功於納蘭世家年輕一輩第一人——納蘭千凜,以女兒之身襲將軍之位,戰時勇猛,戰功赫赫,紅顏多薄命,去年冬,歿於虎牙嶺一役。帶出十六人,回來十六人,只將軍一人,遺骸歸故里。」
一片唏噓,甚至有人低聲啜泣。
感念女帝慈悲,可惜將軍薄命。
雲岫漠然地聽着眾人談論那納蘭氏的事跡。
地處邊疆,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自然是多了一份率真與直爽,天王老子管不得悠悠眾口。
這裏的百姓論起王公貴族的宅邸之事不過是茶飯後的笑資。
納蘭千凜,不過是一處墳塋的碑文上刻的一個名字罷了,塵歸塵,土歸土。
已逝之人自是解脫,活着的人,只能在這十丈軟紅之間摸爬滾打,不知明日。
只想身如流水,待它晝夜不息奔流不止,渾渾噩噩之中緩緩老去。
可惜,心如流水,未能有半刻停歇,在澎湃的波濤之中清醒地活着。
人間至苦。
「公子爺,您裏邊兒請。」
粗衣小二一甩汗巾,哈着腰將錦衣男子迎了進去。
白靴上並沒有沾惹路上的風沙,他持劍款款落座。
好生俊美的公子哥,這是雲岫對他的第一印象。這種看上去非富即貴的公子怎得來了這類小酒館?
好奇心驅使,她忍不住多瞅了幾眼。
那位爺似乎察覺到了雲岫的目光,微微側頭,含笑示意,而後又轉回只盯這一張方寸木桌。
「來三壇離人醉!」錦衣人招呼着小二哥,她怔住了,這酒聽名字很具詩意,實則是粗人才喝的酒水,雖說比之一般被用來暖身子的酒是多了份清冽馨香的口感,但是後勁卻是極大的,若是心中有事,是斷不能以此酒澆愁的……
「來咧,客官您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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