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屈廣全的敘述,陳瑤聳肩,「你覺得我爸爸會因為我的一個同學,而且是個男同學,去改變已經木已成舟的分配嗎?」
屈廣全一笑:「當然不會。我沒敢幻想。我想的是以陳瑤的智慧,可以給我指點迷津,怎麼樣打動陳部長,讓他來簽這個字?」
「我爸爸不愛財!」陳瑤轉臉對着電腦屏幕。
「如果做出特殊貢獻呢?」屈廣全微笑着。
「那要看什麼樣的特殊貢獻了?」
「橋州市無償獻血的倡導者之一!」
「什麼,什麼叫個無償獻血?」八十年代末這個詞非常新鮮。
屈廣全之所以想起這個詞,是和劉濤有關。
有着後三十年的經歷,劉濤吸毒讓屈廣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後世一個可怕的疾病:愛滋病。
愛滋病傳播最大感染人群就是吸毒,主要途徑是血液傳染。
作為過來人,屈廣全更不能忘記的是,九十年代以後在包括橋州在內的中部地區農村愛滋病大爆發,因為賣血而誕生的一個個駭人聽聞的愛滋病村。
這一切的根源都在血漿經濟。
80年代末之前,中國醫院所使用的白蛋白等血漿製品基本從德國和澳大利亞等國進口。
但是80年代中期愛滋病這個不治之症,開始在西方國家肆虐,有個很重要的渠道就是血液傳播,而且產生了大面積的輸血感染。
「鑑於資本主義國家中同性戀和靜脈注射毒品已成為一種嚴重的社會問題,」衛生部、外經貿部、海關總署1984年和1988年兩次聯合通知:「愛滋病常見於男性同性戀者,而國外用於製造血液製品(如白蛋白、丙種球蛋白等)的血漿供應者中同性戀者又占很大比例」,為防止愛滋病傳入我國,血漿、人血白蛋白、球蛋白等血液製品被禁止或限制進口。
80年代末90年代初,為了彌補這一市場空白,國內開始大規模引進國外資金、技術和設備,興建血液製品生產企業。
偏遠貧困的內地農村因此成為便宜而乾淨的血漿的理想採集地。
據說國外也很看重這些便宜乾淨的血漿,還可以出口創匯。
上世紀90年代初,血站的發展達到了高潮。農民在拼命地賣,血站在拼命地采。在1993年到1994年達到了頂峰。
與此同時,災難開始降臨到這些渾然不覺的賣血人群身上。
後世有專家認為,賣血的幾個環節存在着致命的漏洞。
一個最大的災難就是愛滋病蔓延,中原地區出現了很多的愛滋病村。
橋州市就有幾個。
1999年11月和2001年4月國家衛生部門的調查,43%左右的賣血者感染了愛滋病毒。——實際情形應該更甚,這個只是官方統計的數字。
從津門離開,屈廣全都在策劃一件事,就是提前為無償獻血振臂一呼。
當然也希望通過這個活動為劉雲鳳能夠留在橋州,打下埋伏。
這次無償獻血的活動就是為劉雲鳳量身定做。
劉雲鳳今年正好是十八周歲。所以屈廣全給它起名叫「無償獻血——我的成人禮」。
從安全的角度上來說,十八周歲的成人才可以獻血。十八周歲一下的青少年,獻血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的身體健康。
後世一直到1998年才頒佈的《獻血法》,就有一條規定:無償獻血的最低年齡是十八周歲。
屈廣全做了很多準備。
第一項準備工作,就是委託王倩在津門醫保購買了一批進口的一次性塑料輸血管、針。之所以先購買一次**械,才會準備無償獻血,是因為那個年代的醫療條件是相當落後的。
實際上一直到1987年2月23日,衛生部才下了一個關於推廣使用一次性塑料注射器、輸液、輸血管、針的通知。
注意這裏面有兩個詞「推廣」和「通知」,而不是「強制」。
那就是說,用不用一次性的器械,不是硬性規定,醫院要看自己經濟情況。
五一前夜,屈廣全醒來時輸液器械就不是一次性的,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第二項準備工作,就是說服劉雲鳳。
那個年代老百姓對獻血的概念基本上是空白的,即使不是空白那也是懵懵懂懂的。好在劉雲鳳很配合,畢竟事關自己的工作分配——屈廣全說的合理獻血有利於健康的理論,聽起來就很蠻合理的了。
第三個準備工作,說服更多的人參加這次活動。
無償獻血,一個人是造不成新聞效應的,必須得有些基數才行。
劉雲鳳得到了通任堂所有人的認可,成年的王紅和鍾靈芝,還有店裏面的幾個小女孩,倉庫里兩個蘇師傅的徒弟,都很支持。
劉雲鳳的幾個橋州同學,也很給面子。
第四個準備就是屈廣全整個策劃的最關鍵一環,請宣傳部門造勢。
八十年代的國內推行的是義務獻血。
義務獻血是將獻血的任務,以紅頭文件的形式下發到各個機關團體,企事業單位。但是當時人們的傳統觀念還是很深,單位領導接到指標後,無不是輾轉反側,原因是怎麼樣動員,職工們都是相應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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