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仔細想了想,發現可能還有辦法。
他重新整了整衣服,把頭髮往後捋了捋,咬咬牙,朝翠香樓走去。
鈴鐺正在後門口洗衣服,雙手已經被水凍得通紅,看見李元來了,也只是淡淡的。
「早了,姑娘們要下午才起來。」
「嘿嘿,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鈴鐺把手中的衣服往盆里一扔,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我可是還未破瓜的雛兒,你出得起價格麼?!」
鈴鐺站了起來,很是撩人地轉了一圈。
「怎麼樣,這身段兒?城裏可好幾個東主看上了,你要不要先排個號?」
哐當!!
李元一腳踢翻了鈴鐺的木盆,揪住了鈴鐺的衣襟,把她摁在了牆上。
「你!你再說一遍?!!」李元怒髮衝冠。
「切,我有什麼不敢說的,橫豎是做生意,還能挑客人怎麼地?!」
「你……你……」李元瞪着鈴鐺,眼睛漸漸的紅了。
「你……我……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麼?……」
李元咬牙切齒地,顫抖着說。
鈴鐺看着李元,也安靜了下來。
很好,事有可為。
李元心中漸漸安定。
這丫頭已經對李大郎灰心了,這時候一味道歉,只會讓她更加厭惡,所以要反其道而行之,用怒火來引導她的情緒,要讓這丫頭知道,我,李大郎,對她有多麼愛惜。
「你!全部是我的!!!老狗敢擋着我,我就廢了他!誰要是敢碰你,我就殺了他!!」
李元近乎瘋狂地咆哮着,讓眼淚在眼中打轉,卻不掉下來。
果然,鈴鐺在一開始的驚訝和憤怒之後,立刻陷入了對於李大郎的柔情。
她的眼淚倒是先出來了,抬手摸摸李元的臉,顫聲說道:
「不是都說好了,咱們先委屈個幾年,你又何苦要做這些?你的前途……」
「去他娘的前途!!老子就要你!!」
李元繼續怒吼。
鈴鐺嬰寧一聲,身子癱軟下來。
「大郎,你……你讓我怎麼辦?……」
「老子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做到!但是,老子不會讓你受一點點委屈!!」
李元吼得聲嘶力竭,翠香樓的雜工、丫鬟們都出來了,在一旁圍觀。
李元卻絲毫不管,抬手一指眾人,再指指自己的臉。
「你們都記好了!老子就是李大郎!李元!!老狗就是被我給做了的!!我現在就是長樂坊的大杆子!!」
眾人有些驚訝地看着這個看似文弱的少年,看着他一張俊秀的臉因憤怒而扭曲變形,心中不由得也有了幾分忌憚。
「鈴鐺是我的女人,現在先寄放在你們這兒,誰要是敢欺負她,我弄死他!」
老鴇站在眾人之後,冷着臉,抱着胳膊,看着手舞足蹈的李元。
「蠢材,瘋狗。」
然後,朝地上啐了一口,連面都懶得露一個,就轉身走了。
而那邊,鈴鐺一臉的驕傲,看着眼前為他叫囂的少年。
「好了好了,大郎,這邊沒人欺負我,都挺好的。」鈴鐺抱住李元的胳膊,溫言勸說。
李元的情緒才慢慢平息下來。
「看你一頭的汗,跟我來,我給你擦擦。」鈴鐺此時滿臉幸福,也不管地上翻倒的木盆,帶着李元便走進樓內。
周圍的人,居然都沒有阻攔。
片刻之後,李元一臉眷戀的走出翠香樓,出門老遠,還回首頻頻。
等到確認鈴鐺看不到他了,李元才長嘆一聲,掏出懷裏的小布包,一臉的苦笑。
「李元啊李元,想不到,你居然也有騙女人錢的一天。」
感慨歸感慨,該幹的事情還是要干,他收斂心神,趕緊朝岳家肉鋪奔去。
三天後,長樂坊牛家大宅里,牛奮一邊看着紅泥小爐上翻滾的茶湯,一邊點頭咂嘴。
「一去四百年,李樹花開滿荒原。嘿,這讀過書的出來混,還真是不一樣啊,嘿嘿。
老狗,你也看看人家,這個叫手段。你以為小崽子們光嚇就有用了?這個李大郎,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了你大杆子的位子,連我,都被他用了一把,嘿嘿。」
老狗的背佝僂地更加厲害了,低着頭,垂着胳膊,在一旁咬牙切齒。
「這個雜種!他是玩陰的!我只不過是一時大意,牛大人,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他砍成十七八塊!」
「你?胳膊能動了?」牛奮瞥了老狗一眼。
「先好好學着點,做事情,用腦子!!這小子現在正是要出風頭的時候,你這個樣子去,是幫他成名麼?好好想想,這小子怕什麼,缺什麼,要……要上兵伐謀!伐謀!懂麼?!」
老狗深吸一口氣,又把頭深深低下。
牛奮卻不再管他,拿下火爐上的小鐵壺,往面前的白瓷杯子裏註上茶湯,端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茶。」
這個時候,李元宅子的院裏,正聚集着三十來個半大小子,一個個手中攥着長木杆,跟着李元後面,有樣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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