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鶯飛草長,微風拂柳,野芳萋萋。
明媚的陽光下,一條波光粼粼的大河在緩緩的流淌着。
中午時分,河岸上有一群汗流浹背的背篼正坐在一起啃着大白饅頭,仔細一看,你會發現他們啃饅頭的表情驚人的一致,都是一臉的鬱悶和糾結。
楊文軒啃了兩個饅頭,第三個饅頭只咬了一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滿是灰渣的背篼靜靜地靠在樹幹上,樹枝上掛着一個透明的小膠袋,膠袋裏裝着被咬了一口的大白饅頭。
楊文軒躺在樹陰下的草坪上,靜靜地享受着這難得的休息時間。
原來,這伙背篼在這裏背一天的磚,工頭就給他們提供一頓免費的午餐,而他們的午餐就是那大白饅頭。
第一天,工頭給他們提供的午餐是每人一盒快餐,快餐是要比大白饅頭好吃,可是一盒快餐根本就是吃不飽。
吃不飽,就沒力氣幹活。
所以後來工頭把快餐換成了大白饅頭。
把快餐換成大白饅頭後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限量,兩個字:管夠。
你想吃多少那就有多少。
背篼們要求很簡單,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啃饅頭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是今天送饅頭的人竟然忘了帶水!沒有水,這乾巴巴的大白饅頭實在是難以下咽,所以他們啃饅頭的表情都很糾結。
雖說是暮春時節,太陽還沒那麼毒,然而,背磚卻是不擇不扣的體力活,他們背了一上午的磚,巨大的體力消耗早就讓他們饑渴難耐了,現在還要啃這乾巴巴的饅頭,那鬱悶的心情簡直要衝破天際。
極度鬱悶的他們差點就把那送饅頭的人給丟進河裏餵魚,說好的水呢?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可嘆的是明明一條大河就在眼前,卻沒人肯去喝一口水解渴的。
因為誰都知道,這年頭的環境污染太嚴重了!就算再渴,也沒人會去喝河水的。
誰又知道那看似乾乾淨淨的河水,喝了會不會拉肚子?會不會得什麼奇怪的病?
拉肚子事小,要是得了什麼莫名其妙的病,那就找不到地方哭了。
那送饅頭的人也感覺到了來自這群人的憤怒,趕在他們發飆之前,留下饅頭就急沖沖的開車回城裏拉水去了。
那拉水的車一回來,工頭老趙馬上就扯着嗓子大聲的吆喝起來:「水來了!水來了!大夥快過來喝水了!」
這遲來的水,終於來了。
河岸邊或躺或坐的工友們稀稀拉拉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供水點喝水去了。
但更多的人卻是動也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搬了整整一上午的磚,確實是太累了!就算嗓子幹得冒火,也寧願躺着不願起身。
楊文軒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拿着那個被咬了一口的大白饅頭,到供水點連喝了幾杯水,然後才一口饅頭一口水的,把咬了一口的大白饅頭給咽了下去。
「大家都起來了!」
工頭老趙高聲呼喊起來,指着緩緩開過來的大貨車說到:「搬完這車磚,今天的活就結束了,明天還來繼續幹活的,搬完磚後,到我這裏來登記一下。」
聽工頭老王說下午沒活幹了,背篼老王的眉頭一皺,眼裏有些無奈也有些不甘,他抱怨道:「現在回去也找不到活干,這一下午的時間不就白白的浪費了!」
雖然這些天,他們每天都是背磚背到天黑得看不到路才收工的,可卻能拿到一整天的工錢,而今天卻只幹了半天的活干,他們也就只能拿到半天的工錢了。
背篼老王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沒有活干。每天累死累活的,但是有工錢拿啊,要是沒活干,那家裏幾口人生活費哪裏來,這個月的房租又去哪裏要呀。
「老王放心!」
工頭老趙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然後大聲的對背篼們笑着說道:「大家抓緊把這車磚搬完,就算下午沒活干,我也算一天的工錢給大夥!」
眾人歡呼!紛紛出言感謝工頭老趙。
老王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只得掏出一支煙遞給老趙,然後背起背篼就去背磚了。
「多裝幾塊。」
背篼老王背起裝滿磚頭的背篼,躬着腰拄着一根樹枝,一步一步的向着目的地走去。
從他離開家鄉,踏上都市的那一天起,十幾年來,老王就是靠着這背上的背篼,背起了一個家的希望。
楊文軒咬着牙,同樣的躬着腰背着裝滿磚頭的背篼,拿着一根柳枝當拐杖,一步一步的跟在老王的身後走着,晶瑩的汗水划過臉龐,掉到塵土裏。
「這孩子,吃得苦!」
工頭老趙看着楊文軒咬着牙背磚的樣子,在心裏給他點了一個贊。
他覺得,能吃苦又肯吃苦的人都是值得點讚的。
所有人都以為要搬磚搬到天黑,才能拿到一天的工錢,想不到今天只搬了半天的磚,也能得到一天的工錢。
背篼們都很高興,心裏也都明了,這工頭老趙是個實在人,他沒有貪沒掉大家那半天的工錢。
換做其他工頭,他們那半天的工錢就別想了,早進工頭自己的腰包了。
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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