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斌說的吃飯,是去公社食堂吃。
因為是大鍋飯,全村人都會去吃。
要是去晚了,飯菜都被別人搶光了。
其實隨着去年開始鬧饑荒,食堂的飯菜就開始減量了。
到現在,每頓都是稀的,裏頭還混着野菜豆渣之類的,味道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李文斌拉着秦婠出去後,秦婠就看見了原主的兩個舅舅。
緊接着,她突然就被原主的大舅李愛國抱了起來。
李愛國長得高大,就是跟李文斌一樣,又黑又瘦。
估計是餓的。
「走快點,不然趕不及了。」
李愛國單手抱着秦婠,又焦急地看着老婆孩子。
他的老婆孫紅娟也抱了個孩子,是他們的小兒子李文博,今年三歲。
李文博軟軟地靠在孫紅娟懷裏,委屈地扁着嘴「媽我餓,我好餓啊嗚嗚嗚。」
孫紅娟心疼地看着他「快別哭了,馬上去了食堂就有吃的了。」
二舅李愛軍一家也是拖家帶口地走了出來。
李愛軍只有一個八歲大的女兒,他老婆張淑芳在五年前懷過一個孩子,可惜沒保住。
據說流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個成型的男胎,實在可惜了。
張淑芳還因此傷了身子,到現在一直沒懷上。
兩家人快步奔向食堂。
原主的外公外婆沒去。
外公摔傷了腿,要臥床養病,外婆要留下來照顧他。
而且她年紀大了,也趕不了路。
與其急急忙忙地趕過去,還不如李愛國給她帶回來。
不然着急忙慌的,萬一路上摔傷了咋辦?
秦婠被李愛國抱着,覺得很不自在。
她想下去自己走,然而想了想還是作罷。
原主是在快餓死的時候吃了顆有毒的果子被毒死的,想也知道身體有多弱雞。
她要是下去自己走,健步如飛的,讓別人怎麼想?
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她有問題嘛!
秦婠索性打量周圍來分散注意力。
只見路上的人還不少。
家家戶戶都在往食堂趕。
這不奇怪。
大家都等着去食堂吃東西呢,當然急了。
就跟學校放學似的。
下課鈴一響,學生們就飛奔着往食堂沖。
因為去晚了,喜歡的菜說不定就賣完了。
這裏更慘。
去晚了連吃的都沒有!
秦婠默默嘆了口氣,覺得心塞。
終於,食堂到了。
秦婠好奇地張望,發現食堂里擺了挺多桌子和條凳。
他們算是到的比較早的,但還是有人來得更早,已經坐着了。
李愛國和李愛軍搶了張空桌子,招呼着老婆孩子坐下,他們好去打菜。
這種鄉下食堂當然不可能像後世學校食堂那樣,每人打一份。
都是大家圍成一桌吃。
李愛國安慰地摸了摸秦婠的頭「別急,馬上就能吃了。」
被摸頭的秦婠黑着臉「……」
她真的不急!
誰知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有人說道「李愛國,我記得婠婠這孩子不是我們村的吧?
她又不是我們村的,憑什麼在這兒吃?我們自己村的人都不夠吃呢!」
李愛國眉頭一皺「婠婠一個孩子能吃多少?再說了她平時也有幫村里幹活。」
剛才說話的女人立刻叫囂道「你就吹牛吧,她還那么小,能幹多少活?」
秦婠立刻說「我有幫忙割豬草,還摘過野菜,撿過柴,採過蘑菇。」
當然這些事不是她乾的,是原主幹的。
雖說她不願意吃這兒的東西,可原主是個乖孩子。
她雖然一直在食堂吃,但也是確確實實在幹活。
她吃的那些都是憑勞動換來的。
誰也不能抹滅了原主的貢獻。
秦婠冷冷看了說話的女人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的反應。
顯然,這麼想的不止她一個。
根據原主的記憶,她也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這不奇怪。
人都自私。
食物夠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會願意分出一些食物給原主這樣的孩子。
可是一旦他們自己都吃不飽了,哪裏還有心思去管別人?
自然是努力讓自己活下去才是最要緊的。
秦婠知道,這些人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可原主的貢獻被否定,她是不乾的。
要是這時候她不站出來說點什麼,豈不是默認了?
到時候,別人只會更加理直氣壯地認為她不該吃。
甚至讓她把過去吃的那些還回來!
到時候,李家人就會因為她被村里人針對,逼着還糧。
甚至理直氣壯地認為他們欠了村里,欠了全村的村民!
這就是人心!
一旦開了頭,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後面只會變本加厲,不斷放大心中的惡意和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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