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迤邐,散落滿地的餘輝。
斑駁的光影照着滿是屋舍宅樓的陶府,像塗抹了層金色的亮邊,讓本是華貴鱗比的小樓顯得更加安靜祥和。
不過此時在府院的後方,一個尖利的嗓音聲劃破府邸的安靜。
「啊小姐,你看這是人住的屋子嗎」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正雙手叉腰站在一處院落的門前,雙眼驚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破敗不堪的房屋,荒蕪人煙的院落。
窗欞上的紙張早已成條成絮,像是被貓抓的一樣。
小丫頭氣得面色鐵青,不知說什麼才好,當看到裏面房門處掛了一抹紅綢時,驚愕地道
「小姐,咱們快走,這屋子不能住人,快走」
小丫頭說完就做母雞狀,伸手攔住身後要進的人。
「不住這裏能住那,等我看看再說」
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卻如一塊石子投進湖心,讓周圍頓時安定起來。
小丫頭如泄了氣的皮球,撅嘴站在一邊。
聲音過後就見一位身穿着粗布長衫的少女從院門進來。
少女身材高挑,臉頰圓潤,皮膚溫潤白皙,眼清目明,雖穿着連眼前的丫頭都不如,卻氣定神閒。
面色平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既沒有吃驚,也沒有絲毫的難過。
少女邁步進了小院,接連推門進屋,里外看了一圈道「這個屋子還好了,收拾下還能住人」
比這再不堪的地方她都住過,何況還是這裏呢
小丫頭眼角噙着淚道「小姐這裏是死過人的,是不能住人的屋子,她們把咱們當什私了」
「沒事,我看還好了,死過人的屋子也沒什麼,快進來收拾吧」
少女臉上淡淡的,看了眼就要落山的夕陽。
小丫頭聽完這話大顆的淚珠從雙眼滾落,但卻沒有哭出聲。
小姐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定是因老夫人過世悲傷過度了。
少女看小丫頭開始哭天抹淚,嘴角扯出一抹笑道
「有什麼好哭的,我看這個地方還好了」
「小姐」小丫頭不知怎麼往下說,一心尋思這還是她的小姐嗎
她的小姐從來說一不二,雷厲風行,要是被人欺負了早拿鞭子討回來,怎會這樣隨便低頭委屈求全。
小丫頭哭得更凶了。
小姐看小丫頭不停地哭,像眼淚怎麼也停不下來心裏嘆氣,她好不容易再世為人,又初來乍到,怎好強自出頭,只能先行看看再說。
小丫頭悲悲切切進屋,看到地上被人先行拿來的行李,內心又是一陣酸楚難耐。
她們家的小姐是金枝玉葉,是正經的嫡女,是府里最金貴的女人,怎麼會住這樣的屋子要是老太爺沒病,他定會替小姐主討個公道。
屋子連兩間小房都算不上,只有別處的耳房大小。
不過倒有些生活所需品,還能湊合用。
待一切整理完畢,小丫頭出去取飯,眼前的小姐才坐在床邊發呆。
一切如夢似幻,毫不真實。
她明明已經死了,再一睜眼卻來這裏,而且還活着的,雖變了個人,變了個身份,但她的思想她的靈魂還好好的都在,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真叫人難以置信。
肖秀兒又想起自己是怎麼死的。
是在一個安靜的夜晚,一夥刺客闖進她的小院,見人就殺,見人就砍。
她和這伙賊人夜戰了半個時辰,後因體力不支,被人一刀砍殺。
她不知道這些人後來有沒有去殺她的姨娘,不過據她猜測該是沒有的。
因姨娘的院子住在府邸的後方,和她有段不小的距離。
府邸也有幾個高手隱衛,她的小院鬧了那麼大的動驚不可能不驚動遠處的隱衛,這些刺客武功雖高,但隱衛也絲毫不差。
姨娘定會沒事,她想。
待小丫頭高興的回來,她就直接地問道
「青竹,你可知京城裏的肖宰相府有沒有事情發生」
小丫頭本來很高興,只因廚房的媽媽說午飯剩了半盤雞肉,正好給她熱上端走。
她本想回來告訴小姐這事,說這幫下人還是挺看得起她,一聽小姐竟問起京城的宰相府,吃驚地道
「小姐,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先別管這個,快找人給我問問這事再說」
小丫頭平時雖跋扈怪了,不過對自家小姐唯命是從,沒再反駁一二,抬腳就走。
時間不長,小丫頭再次回來「小姐,我給你問了,京城的宰相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怎麼可能」肖秀兒吃了一驚。
「真的小姐,你不記得二老爺身邊的小廝王二嗎他前幾天上京城給二少爺送了些東西,昨天才剛到家,剛才我特意跑去問他,他就這麼回我」
肖秀兒雖猜測姨娘不會有事,但這些人殺了自己,宰相府怎麼可能沒事呢
況且姨娘知道自己死了,定會和那人拼個魚死網破,她很擔心姨娘的安危。
不信再次追問道「真的沒事嗎一點事都沒有」
「真的小姐,你知道的,那個王二他對我是有點那個意思的,他不會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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